第656章 阙宣
作者:最爱睡觉   地上道国最新章节     
    听了徐庶此言,庾献不由想起了当初青青子离别时对自己说过的话。
    “诛杀邪僧容易,点悟愚民却难。”
    庾献一时有些头疼。
    道家和儒家各自派出精英来应对此次教劫,真正的目的确实不是杀掉笮融或者那两个胡僧,而是要研究出一个解决问题的方法。
    不然的话,每次出了问题,都得疲于奔命的应对。哪次疏忽大意,说不定就会像徐州一样,造成可怕的恶果。
    庾献本来就不擅长说服别人,如今佛门已经在徐州形成了声势,这会儿更没办法说服千千万万的人。
    他想了想,决定虚心纳谏一下,当即向徐庶和气的询问道,“元直,你怎么看?”
    徐庶开口说道,“我儒门倒是有些教化世人的法子,只是我暂时还没拿定主意。”
    庾献顿时翻了个白眼。
    儒家那所谓的教化,这时候就别拿出来献丑了。
    好在庾献有帝女魃这个大杀器镇场子,也没有太期待什么,于是冲徐庶装了个逼。
    “无妨,等到浴佛节的时候,我就大开杀戒,当场收拾掉笮融。若是有人胆敢抵抗,就看我人挡杀人,佛挡杀佛。”
    徐庶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一闪而逝,却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两人出了浮屠寺,徐庶提议去他友人家中落脚。
    庾献无处可去,自然不会拒绝。
    徐庶的这个友人叫做王澍,两人的关系虽然不深,但是同为读书人,暂时做客借住几天却也没什么。
    庾献白日便在客房中清修,晚上无聊时偶尔去和徐庶聊上几句,
    徐庶则每日拿着一本《孝经》看的津津有味。
    庾献记得历史上徐庶便是个大孝子,只不过这种街头青年,平日能沉下心看这种东西,实在是让庾献觉得有些违和。
    而且,以徐庶的聪明才智,一本《孝经》倒背如流也是寻常,不知道翻来覆去有什么好看的。
    徐庶听了庾献这话却笑。
    随后意味深长的感叹道,“那些愚民知道地狱很可怕,却不知道孝悌也很有力量啊。”
    说着,居然还自信满满的在身前握了握拳。
    看着这大侄儿如此蠢萌元气,庾献真是踏马无语了。
    若是那些愚民懂得孝悌的道理,何至于还舍身饲佛?
    算了,庾献也没指望徐大侄儿能发挥什么作用,这次对付佛门还是要靠帝女魃带飞。
    庾献正等着浴佛节的日子,只是不曾想,没多久此间主人便来询问,说是徐州牧府的人想要来拜见当朝国师。
    庾献这一路也就在綦毋君那里表露过身份,没想到消息传的这么快,当下不由对徐庶阴阳怪气道,“元直还真是结交了一群可靠的朋友啊。”
    徐庶摇头道,“此事我也不知,且看来人怎么说。”
    庾献闻言却起了念头,这浮屠寺就在下邳城外,笮融能明目张胆挪用三郡的赋税大兴土木,肯定是得到了陶谦的某种认可。
    只是不知道陶谦在这件事情上介入多深,正好可以借机试探一番。
    来人进入院中,目光一扫,就向庾献恭敬行礼,“徐州牧府文学掾阙宣拜见国师。”
    庾献听到这个名字略有些吃惊,不由打量了那阙宣两眼。
    阙宣长的高高瘦瘦,面相倒是清朗,颔下留着短须,脸上有笑。他有着文士的那种温和谦逊,姿态言语也让人觉得质朴诚恳。
    庾献看着阙宣越发有兴趣了,一时间,竟没有心思追问陶谦的问题。
    他想了想,开口否认道,“我听闻当朝国师不过是个十五六岁的道士,岂是我这模样?文学掾认错了吧。”
    阙宣却恭敬的说道,“国师乃有道高士,偶尔游戏人间也是有的,岂能以凡俗年岁计较。”
    庾献听了欣慰,却也没有立刻承认。
    阙宣这家伙可不简单啊,整个汉末三国时代,虽然到处都是诸侯割据,但是胆大包天的敢称天子的可没几个,就连挑起黄巾之乱的大贤良师张角,都只是给自己了个将军的名头。
    然而就是眼前这个阙宣,竟然在徐州领数千人起兵,自号天子。
    庾献不确定这货是不是脑子有包,但是敢这么玩的家伙,确实值得他刮目相看。
    庾献想着,又觉得奇怪,这个搅动徐州局势的家伙,现在竟然只是一个小小的文学从事?
    这就离谱了啊。
    庾献不动声色的继续问道,“你能在徐州牧府担任文学掾,想必学问也是精深的,不知所治何典?”
    阙宣有些意外,“不想国师这样的道门高士,也关注我儒家的学问?”
    庾献随口敷衍道,“略懂。”
    阙宣从容答道,“仆自幼贫寒,只粗认得几个字,后来偶得古人经卷,这才有机会潜心修行《春秋》。十余年间,略有所得。陶州牧来到徐州后,劝课农桑,注重文教,以仆之不才,也待以殊遇。”
    庾献和徐庶心中都浮现了两个词。
    古文派,春秋经。
    只是两人心中都不信。
    陶谦乃是豪族出身,出仕的时候得到了全郡唯一的茂才名额,而且一担任地方官员,就能从老家拉出来数千丹阳精锐。
    这样的人物家世,自然不会任用一个贫寒出身的人,担任身边的近侍官。
    原因很简单,若是彼此没有共同语言,岂不是给自己添麻烦。
    庾献当即笑道,“子非凡俗,何必欺我。”
    那阙宣闻言苦笑,唯长揖而已。
    庾献想了想,历史上阙宣起事的事情本就语焉不详,如今自己一见面就为难一个使者,确实有些没道理。
    他便问道,“陶恭祖让你来,所为何事?”
    阙宣恭敬的说道,“当初彼此有些误会,让陶州牧得罪了国师。州牧有心上门赔罪,又恐仓促怠慢,是以让仆先来致意。”
    阙宣说的和声细气,让人听的如沐春风,庾献也有亲切之感。
    于是他开口笑道,“原来如此,倒也不是什么大事。”
    口中说着,脑海中却捕捉着这种熟悉的感觉,努力的回忆着。
    接着,庾献猛然想到了一个和阙宣气质极为相似的人。
    那就是曾经在出使益州军时,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惹的益州大乱的汉中主簿赵嵩!
    想起那人,庾献立刻猜到了眼前这个阙宣的根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