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帐殿夜警—未雨绸缪(1)
作者:索嘉楠   清·九华章最新章节     
    救一时之病,救不了一世之命;定数不问因果,缘已过了聚散。即便是多么想要挽留,即便有多么虔诚,人也到底还是逆转不过天的。

    就在秋冬交界的轮转里,十八阿哥的病情一日重过一日,最终到底还是把生命永远的定格在了八岁的那一年,走在了最最单纯懵懂的孩提年景里

    老来子的猝然离世,令康熙帝伤心难耐。他虽已命整顿人马返回京都,可就在返京途中,他的爱子去了;这位君父没能见到爱子的最后一面。

    人生在世不如意事八九,纵有哀意,也是无奈。只因软红之所以为软红全因有娑婆,娑婆,即遗憾。

    深秋的疾风打在身上总有种说不清的萧索紧实,就着一派凛冽寒冷,大阿哥紧裹了一把身上那件狐裘披风,弯身打千、对着太子规整严谨的做了一个礼。

    眼见老大这样直直的迎着自己走过来,太子心下里未免起了一阵讥诮不屑:“免了!”他鼻腔一哼,语气分明不善。继而言出的一番话更是把这种不善变得昭著无遮,“大阿哥这么巴巴的跑过来给我行礼,呵,莫不是看着我这太子就快做不久了,寻思着我这嫡子倒了就该轮上你这庶出长子了?”于此一顿,他侧了侧头,阴霾目光浮噙一层冷冷森笑,“我告诉你,庶出永远都是庶出,一只病猫永远只能是病猫它甭想变成老虎!少在这里痴心妄想!”他在咆哮。

    自打与云婵那件事情被皇父撞见之后,昔日里威风凛凛、居高临下目空一切的太子爷突然就变得脆弱不堪,脾气也异常暴躁。似乎仅仅只是一阵微风吹刮过去,都能令他浑身颤粟、紧张大半天。

    太子这一番话可谓锋芒直刺、毫不客气留情,如此公然的挑衅与谩骂,难得大阿哥竟然没有半分怒意。甚至相反,他面上挂着的那层淡淡笑容居然绽的更甚。大阿哥往前倾了倾身子,把语气压的小了一些:“太子爷何必这么大的火气?来来来,不如去我那里喝杯凉茶降降火?”言于此,他抬了抬头对着天幕四下里望了望,复颔首,后知后觉一般起了弥深意味,“哦,今儿这气候就已经够冷,想必凉茶太子爷就不必喝了吧!但是有些话,我这不是巴巴等着想跟太子爷念叨念叨么!”

    “念叨什么?”大阿哥一反常情的过分好脾气,反倒把太子实实的唬了半晌。所谓不打笑脸人,他面上那副轻贱神态有了缓和,却依旧不屑,正眼都懒得给,“我跟你有什么好念叨的!”冷冷一句话干练甩出来,太子转身便走。

    “皇父可是要对太子爷”

    却被身后大阿哥突兀吐出的这么少半句话僵的定在原地。

    话到关键,大阿哥及时收住,愿者上钩的姜太公伎俩被他拿捏的一张一弛、炉火纯青。

    对于太子猝不及防在半道里停住,大阿哥诚然没感到半分意外。但凡稍有点明眼的人都能看得出来,太子这几日可一直都对云婵那事儿提心吊胆着呢!平素没有风吹草动他都硬能看出风吹草动来,更何况眼下这句涉及到皇父跟太子的话句呢?

    心知道太子的傲慢脾气,大阿哥见他停住,忙不迭紧走几步迎着过去,四下看看、即而凑到太子耳边压了声音一字一句:“早先我随伴皇父左右,可是听着一些对太子爷不利的话。”他抿抿嘴唇,面上一副作难样子;须臾后,似是终于下了极大决心,“皇父应该就要拟旨废太子了!”

    陡然而起的凛冽句子有若万里晴空一道大大霹雳,太子不由周身颤了一下。但很快便恢复如常。

    太子胤礽并不是一个草包。他两岁时便被皇父立为了太子,自小便得到娇宠与重视。皇父请硕儒教太子功课,且遵从祖训教其骑射。他满、蒙、汉文皆娴熟,更精通四书五经,书法亦是极好,又善作对子,十多岁时便挥笔写出“楼中饮兴因明月,江上诗情为晚霞”的名对,五周岁时便在木兰围猎途中射中过一鹿四兔。成年之后,他辅助皇父理事,政治才干亦是得以显露,便连皇父都曾夸他“办理政务,如泰山之固”。若说错处,谁人没有?好好一个太子时今落得这样一副狼狈荒唐的境地,最大的过错,其实便是他处在一个风云际会招人惦记的顶端位子

    “你跟老八是一个额娘带出来的,我凭什么相信你?”不多沉默,太子斜斜勾了嘴角鄙夷一笑,心下纵有权衡辗转、面上那阵势却并不见输却半分。

    大阿哥之母惠妃曾教养过八阿哥一段日子。适时,八阿哥之母良妃未及妃位,便是认了惠妃为额娘,挂在惠妃名下带着。

    闻言在耳,大阿哥只是哎了一声低眉摇首:“太子爷这话说的。那老四跟老十四还是一个额娘亲生的呢!怎么反倒感情素来稀薄?”他并不多在这个话题上面怎样执着,沉声敛目,迅速将话题转过,“我可是好心提醒太子爷,至于太子爷信或不信,我却是一丁点儿都奈何不得!”语尽摆手,做了一副毫无所谓又带着隐隐惋惜的惺惺样子。

    这段日子原本就因着心头顽石一般搁着的这事儿搅扰的茶饭无味、寝食不安,太子似是前所未有的如斯脆弱:“不可能!”他的神经豁地一下被猛然触痛,两眼摸黑,只觉得太阳穴一阵一阵抽痛难耐。扬起的宽硕袍袖灌了汩汩天风,拔凉天风贴着肌体皮肉便是说不出的凛冽严寒,这种寒冷直抵在了最最柔软脆弱的一颗心上去,“这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太子发了疯般反复念叨,愈往后那音声愈是盖过前面一lang,久而久之逐渐演变成了咆哮怒吼。

    便如此,太子额头青筋暴起,双拳紧握、两臂乱挥乱舞,就这样中了魔障、得了失心疯般愈演愈烈,一路直这么恍惚了清明神智的走出了好长好远一段路途

    宿命问谁谁作卜,一息惊魂、老却十载。天边浮云飘摇隐现,扯得伟丽尘寰曳曳的幻明幻暗、莽莽苍苍,俯瞰这苍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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