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门关门锁门关灯，确认窗帘拉紧，吴冬临往床上一倒。
后背陷入柔软而冰冷的被褥，他翻过身，左手摸过后脑，空着的右手中凝现出黑皮书。
“怎么突然又用……脑内联系了？”
吴冬临翘起二郎腿，仰面翻至最后一页。
透明页面上浮现出幽蓝字符，它们如鬼火般扭曲成他所能辨别的文字。
“机会难得，紧急联络”
“科迪公司于现实中展开袭击，大量收容物失控，处刑者无法抽身，梦境教团将借此机会加深对特殊异常处理部门所掌握的真实之梦区域进行渗透。”
“影子城市已有漏洞出现，请把握时机。”
明确指向的价值信息，肯定有所企图。
吴冬临翻了个白眼：“为什么我要按你所说的行动？”
“选择权一直在您手中。”
“依照先前交易内容，我会主动告知您部分重要情报。”
“由梦境教团构筑的漏洞将直接通向它们藏身处，如果您想先陷入混乱的组织一步寻找到那位容器，这是最好的机会。”
“她有名字，别用这种该死的词汇，你也知道她叫青茉灵。”
吴冬临皱起眉，一个鲤鱼打挺起身，凝视书页上扭动的幽蓝文字：“漏洞会出现在哪？”
“现实与梦境的交界处最为薄弱，其次为未构建完整的内容部分可被通道替换。”
“注意您曾熟悉而在意的事物，它们会指向真相。”
妈的，还隔这当谜语人。
“嘶……呼……”
他深吸一口气，仰头举起蓝盒，张嘴感受清气从口腔滑入咽喉，继而融化为一股清气直冲脑门，扫去萦绕其中的烦躁。
肯定要去找她，即使冒险也要找到她。
在首要问题之后，次要问题也要提问，不能顾此失彼。
脑中过完前段记忆，吴冬临咽下口水，缓缓开口：
“倪彤身上的污染是什么情况？难道梦境教团没有按照青茉灵的交易行事吗？”
“他们是人类，且并未正确认知容器在契约层面的危险性。”
书页文字回复迅速：
“即使污染褪去，造成的伤害将保留，信徒祈求而来的污染与容器所具污染的强烈程度不同，造成后果各异。”
“我被委托处理现实问题，暂且终止交谈，必要时会于脑内联系引路。”
“眼睛注视着您”
“你这什么意思？”吴冬临看着最后突兀冒出的文字，脱口而出，“眼睛在哪？”
书页上没有浮现更多文字，他只能咬牙咽下不满。
扫过手中幽蓝魔盒，指尖摩挲过凸起的眼睛纹路，凉意从手心传导入骨，他忽悠打了个寒颤，赶紧把盒子塞入口袋，站起身走向门旁。
来自黑皮书的内容也许有刻意引导，但有关漏洞之事，他无法视而不见。
尤其在这会与青茉灵联系上！
不用更换身上衣着省去了麻烦，吴冬临走到门旁换上运动鞋，隔着猫眼向外看了眼。
平滑墙面上镶着的房门紧闭，他松了口气，缓缓扭动门把。
房门无声滑开，他踏出门框，关门前回望了一眼。
手机仰躺在桌面，漆黑屏幕流淌着窗外照入的霓虹光芒，紫红交错，似真似幻，就如这场光怪陆离的梦。
如果真的只是一场梦，该有多好。
轻轻合拢房门，吴冬临转过身，眯眼动用起感知。
墙壁褪去色泽，如奶牛般成块黑白交替的斑块覆盖整片墙面，白色区域是残存墙面的墙皮，其下黑色石块才是它的真正模样。
上一次用感知观察时可没这么多黑色。
腐朽木门上爬满苍绿青苔，一排房门像从老相片中剪出的薄片，纸片般贴在墙上，图案复制黏贴一样相同。
他伸手摸向身后门板，指尖摸到冰冷光滑的表面，除开外貌改变，与刚才开门时并无二致，靠近嗅闻也只能闻到混杂塑料的冷空调味。
“看着……有点眼熟啊。”
皱眉思索，吴冬临没能翻出对应记忆，顺手从口袋中摸出蓝盒。
蓝盒在感知中依然是实体，无论表面花纹，还是闪烁的幽蓝光点都毫无改变，即使凝视中央雕刻的眼睛图腾也没脱离感知。
“不清楚11让感知失效的方法，先别想这个。”
他眨了眨眼，退出感知。
看着正常的木门和白墙，他抬手灌了口蓝盒，用袖子擦过嘴，大步向楼梯走去。
狭窄楼梯间充斥着电箱嗡嗡声，吴冬临搓揉耳朵，嗡鸣便如错觉散去。
楼下大厅空无一人，玻璃门外的街道没有车辆行人，他用感知左右扫视一番，墙壁黑白化为实体，其他物件都是时隐时现的投影。
有真有假？实体和虚影的概念似乎和预想有偏差。
论漏洞可能出现的区域，他脑中首先浮现出一片不断重组的楼房，中央正插着一根柱子般的高塔。
西部了望台，附近建筑内部有未加载区域。
“呼，很好。”
吴冬临走出门，仰头回望过建筑上的“90”二字，转而向远方眺望。
苍白穹顶下道路漂移，他眯起眼，阻碍视线的楼房街道闪烁着化为半透明投影，远处直插穹顶的圆柱形高塔引入眼帘。
“这次还得走过去。”
退出感知，他下意识摸过口袋，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没带手机，只好耸耸肩：
“既然能看到，应该不会再迷路了。”
脚踩在街道之上形成一圈圈涟漪，吴冬临漫步在漂移楼房间。
耳畔一阵死寂，没有人声，没有飞驰而过的纷杂飞行器，这世界间仿佛只剩下他一人。
他走在路上，手中捏着蓝盒，每感到心慌就灌上一口，眯眼用感知眺望了望塔方位，再继续前行。
走了不知多久，腿脚已隐隐发酸，吴冬临不得不停下脚步。
穹顶的明亮白光下，高塔遥立于远方。
他低下头，半透明道路在空中悬浮，下方是苍白虚空，方块建筑歪斜漂浮在交错道路中，像是一团团飘在空中的云团，相互交错、碰撞、融合。
冰凉触感自手心蔓延，鼻间涌出一股清新蓝莓味，他打了个寒颤。
“等等，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