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的警觉和经验，成功的避开了目的明确的马匪，就算是查票或者盘查的人，也不能直接对每个人进行搜身，可是马匪就不一样了，身上的每一个大子儿都有可能被搜了去，就是金牙都得敲下来，对方想得很周全，就算是青衣和郭回天隐蔽的再好，身上的东西也会出卖他们，可是他们哪想到他俩能扮成这幅样子混到高级车厢去了。

    过了直隶的地界，没人敢直接找事了，就是混迹于这里的保安团都不敢有所动作，上次的亏吃大了，某个人投鼠忌器，从此对火车产生了阴影，一听跟耿亮有关系，于是立刻连来人见都不见，直言：“爱谁干谁干，老子还想多活几天”

    由于有马匪的原因，火车迟到了个把小时，到达北平的时候，正是深夜，按时间来算应该是傍晚。

    一身算命的和教书先生打扮的郭回天和青衣，分头下了火车，北平车站果然有人盯梢，专门注意两两一起的行人和旅客，他俩分开出站，竟是畅通无阻。

    病房里，沈杰：“估计是有人拦不住冷长官，于是打起咱们长官的主意了”

    林晨：“呵呵，相比较之下，他们以为咱们长官更好对付一些”

    沈杰“也的确比冷长官好对付，两个连环套就把长官撂倒了”

    林晨斜了他一眼：“你可拉倒吧，上次冷峰不也是被人当胸来了一枪，蒙着眼睛就抬下火车了？要不是命大，早死了，咱们长官能囫囵个已经不错了”

    沈杰：“你懂不懂啊，越是这样的人越狠，死都死过了，什么都不怕了，他身上那股子狠劲儿用鼻子闻都能闻出来，眼睛里的光，都能让人打哆嗦”

    林晨嗤之以鼻：“大哥！上次他瞎着眼睛来的，您丫从哪看的光啊？”

    “有些目光不是用眼睛看的……咱们长官，没他那身杀气，哎……镇不住啊”沈杰挠了挠后脑勺。

    从耿亮倒下后一直没存在感的程小满咬着满嘴银牙：“哼！冷峰靠不住，不能指望他！”

    沈杰和林晨同时：“为什么？”

    程小满：“我父亲当年出事，若是他能顶着点压力，就能救我全家！一个在保安团面前都装孙子的人，拿什么相信他会为了长官得罪日本人”

    沈杰愕然：“可是他在上沪，不仅跟日本人杠起来了，他都跟所有洋人杠起来了啊”

    “那是为了他自己！反正不要相信他！”程小满一直对耿亮的厚道很不满意，认为耿亮在金陵的时候过多的帮助冷峰打理营区的事务，而冷峰自己则在外面赚足了人脉和威望，是个典型的心机男。

    “啪嗒”窗户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沈杰立刻拿出盒子炮打开大头机，凑到了窗前，窗户下面一个挑着扁担的人在吆喝：“馄饨！——开锅！”

    馄饨是北平常见的夜间小吃，很多太太们打麻将打的晚了，肚子饿了，就会叫上几碗热腾腾的馄饨，那些馄饨小贩反而在晚上活跃。

    沈杰往下看，卖馄饨的往上看，看的沈杰心里一惊，手不由得抽了一下：“希望不是对手”

    “什么？”林晨抬起头：“你说什么？”

    “下面的这个馄饨摊，不是个简单的人，怎么办”沈杰继续看着这个卖馄饨的。

    “馄饨——开锅！”

    “来咧来咧”一个声音，穿着小短褂，带着瓜皮帽，带着套袖和围裙的人抱着一个篮子就来了。

    打开来一看，里面是和好的肉馅，葱花，香菜，还有咸菜，手里还提着一个大铜壶，看样子是卖馄饨的人生意不错，东西快用完了，招呼自己人来送东西的。

    盯梢的人看到这个后，就扭过头去不再观察卖馄饨的，昨天这个馄饨摊并不存在，今天的出现让别人生疑，而来送材料的帮手就打消了他们的疑虑，能准确的找到，说明早就是这里的长摊了，警惕性下降很多。

    “你可来了，今儿生意好呵，瞧见没，连面皮儿都见底了，啧，要是每天，都有那么多先生太太要夜宵，嘿，到年底，兄弟我跟你说，咱们俩，能娶到媳妇！嘿嘿嘿”满嘴的京片子味儿，盯梢的人彻底无视他俩了。

    医院的一个窗口打开，梆梆梆的用东西砸了几下窗户棱，一只手做了一个上来的姿势。

    卖馄饨的赶忙跟帮手说：“去问问，要几碗，要不要放葱花香菜什么的可得问好了啊，听见没”

    “得嘞”帮手一溜烟的侧着身子从医院门口守卫中间进去了。

    不一会下来：“兄嘚！兄嘚！嘿嘿嘿”伸出手：“八碗”，过不了一会儿，就听到卖馄饨的说：“这是三碗特意多加了葱丝的，你先给送上去，算了算了，咱俩一起上去，那什么…”

    卖馄饨的竟然主动找到正在盯梢的人：“这位爷，我们哥俩上去送个馄饨，麻烦您给看下摊子”

    “去去去，一个破扁担谁会要，赶紧走赶紧走”

    俩人端着馄饨进了医院，当然不是送馄饨的。

    耿亮的房间楼层也是守卫森严，卖馄饨的沉下脸：“去叫你们的卫队长，冷长官请的中医大夫来了”

    不等他去传，沈杰早就观察到他们进了医院，直接就出来了：“你们是冷长官请来的？”

    卖馄饨的就是青衣，郭回天不太会说北平话，所以只有他来当卖馄饨的小贩。

    “你叫什么？”青衣问。

    “沈杰”

    “这是冷长官的东西，他临走的时候，说让我找沈杰，这个东西，他认识”

    沈杰一看，当时就想起来了，那时候哥老会的袭击了耿亮，造成了半个门岗班的弟兄死伤，耿亮卧床不起，冷峰从前线赶回来，抚恤了每个阵亡弟兄的家人，给了沈杰一个别样的钢笔，这种钢笔，好像是舶来品，或者说是，国内没有的钢笔。

    “的确是冷长官的人，你们怎么没有和冷长官汇合”

    青衣：“长官在哪儿那就是活靶子，所以他在明处吸引别人的注意力，让我们从暗处乔装前来”

    “路上还顺利吗”

    “不顺利，我怀疑有人想要把冷长官和耿亮一网打尽，但是手段看起来很斯文，不在明面上动手，我担心他们会从内部下手”

    “什么意思？冷长官怀疑我们？”沈杰警惕。

    “不是，冷长官自己也不知道他会面对多少对手，但是他现在只想保住耿亮的命，我奉命要保护冷峰的安全，可是他命令我保护郭大夫，让郭大夫一定救下耿亮，所以我还不能离开，但是你这里，充满了那种气味”

    “那种？”

    “死局的气味”</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