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至高之人
作者:蹉跎枉此生   苦痛代行者最新章节     
    ““操偶师”已确定被讨伐,“愤怒之人”已确定被讨伐,“恐怖化身”已确定被讨伐,“异蛇”已被讨伐……”

    在一间看起来像是机房一样的房间里,一张巨大的屏幕展示出几十个不同地方的影像。

    有在雨夜里突然爆出的大蓬火焰,有全身肌肉爆起变为有五米高的小巨人,有脚踩位置到处都异化为其他材质并随着他手势被操控的歪头男子。

    所有的影像都有一个共同点,他们都在和穿着肃正局制服的能力者对战,眼睛中紫意流转满溢,态度疯狂而明显失去理智。

    而下方人来人往,资料迅速交递,通讯员在扶着耳麦说话,几个极客一眼不发地躺在电子舱里,眼中数据流闪动,其中也有叶恒。

    “已确认有十七名暴走的强级能力者被肃正,暂时没有发现能被救下的能力者。”,一个穿着肃正局服装的女人对着耳麦汇报。

    “三条五级裂隙已经被关闭,不过徐大队长那边出了些小情况,他说没控制住,造成了一些小小的附带损失……”

    “不用管他,多半是杀红眼了,找个附近有需要战力的地方给他派过去。”

    厉山海浮在空中,眉头微皱,他感觉好像有人在窥视自己,但是这种感觉转瞬即逝,锁定不了位置,但他还是继续仔细地搜寻一会。

    “这情况……,是万物一心教干的吧……”,厉山海伸出手,一个弹指,两公里之外一个突然暴走的能力者被风压形成的空气弹直接砸进了墙里,失去了反抗能力。

    “是想看看清城的防御力量有多强吗……,啧,真是让人想起些不愉快的回忆啊。”

    不爽地砸了砸嘴,厉山海不再在搜索之前感到的窥视目光来源,转而看向了远处的天空。

    一颗几乎如倒立扎根于云层之上的紫色巨树静静地在那里生长着,躯干沟壑遍布,繁枝茂叶,每一片叶子都是一个哀嚎的灵魂,每一道沟壑都是垂死之人敞开露出肋骨和心脏的胸膛,离地仍有很远。

    但是随着它的成长逐渐逼近着地面,一种铺天盖地的恐怖气势和混乱而疯狂的情绪场笼罩而下。

    有些透明但又五彩斑斓的屏障从城市中拔地而起,在空气中围绕着这颗巨树,挤压着它的生长空间,抹去它的枝芽,侵入它的脉络,防止它继续接近地面。

    厉山海能感受到巨树对应着的地上有一个被建筑物掩盖,但狰狞而张牙舞爪的巨大空洞,只要把感觉蔓延过去,就被吸引着直坠那仿佛无穷无尽没有尽头的深渊中去。

    里面还有无数平静中暗藏着疯狂的眼睛在漠然地注视着外面,一只只渴望的手向上伸出,去迎接那铺天盖地伸展而来枝芽,仿佛母亲欢迎儿子一般温情拥抱。

    巨树上有叶子掉落,但大部分穿过屏障后就悄无声息地湮灭了,什么都没剩下,但有那么极小的一部分顽强地坠落下来,掉落到城里的某个地方。

    这就是那些暴走的能力者是怎么出现的。

    厉山海凝目沉思了一会,抬了一下手,他那一片的天空和大地都开始因为他抬手的动作而倾斜变化角度,仿佛他的手才是世界的中心一般,地上的人甚至感受到了一些拉扯的感觉,重力都仿佛逆转向了天上。

    “算了……”,厉山海还是把手放下了,叹了口气,“再让“奈落之木”被消耗一段时间吧,只要他们不得寸进尺,这么耗着还是我们有利一些。”

    一道裂隙在厉山海的周围生成,连过程都没有,仿佛一只猛然睁开的眼眸,冷漠而富含恶意地注视着他,长度近乎有百来米长,一只苍白的骷髅手臂从中伸出,什么极其恐怖而邪恶的东西要降生于世间。

    但厉山海只是一声冷笑,额头上青筋隆起,面带怒容,看起来是被气笑了。

    “拿危险等级七的裂隙来试我?”

    他挺直了庞大而高耸的身躯,即使是在那大号的肃正局制服大衣遮掩下,身躯上的肌肉涌动也能被分辩得一清二楚。

    “滚!”

    随着一声怒吼,厉山海以最普通的状态击出了最普通的一拳,动作没有快到看不清,甚至有些慢,可以清晰地看出动作的轨迹。

    但随着这一拳的击出,风雨逆行,狂风涌动,天上的云仿佛要向下坠入裂隙里一样,那骷髅手臂直接碎成了片,然后是粉,最后什么都不剩下。

    那裂隙被轰的直接关上了,就像被一脚踹得关上的汽车车门。

    要知道,裂隙在不诞生里面的“包容物”之前,如果对其进行攻击,只会导致裂隙被撕得更开,导致“内容物”的更加溢出,而不是合上。

    所以厉山海这一拳不说是神乎其技,也能算是难以置信了。

    这一拳后,上方的云海变得如旋涡一般盘旋转动,中心就是厉山海轰出那一拳的位置。

    看的心烦,厉山海又出一拳,打的云开见天晴,雨过风停,露出黑夜帷幕中散发着微光的月亮。

    “哇哦!”,文大主教看到厉山海的动作,不由得眼睛一亮,柔和地笑着,鼓起了掌来,“这下最后一块拼图也齐了,只要等一个良辰吉日就好了。”

    边上的伯利亚头都不敢抬起来一下,生怕看到自家大主教的微笑,只是眼睛微闭地应和着:“是。”

    两人很快消失在暂时停雨的屋顶上,随着他们的离去,这疯狂的夜晚也暂告结束,只有肃正局和警方的人在慢慢地处理事情的尾声。

    “昨晚……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吗?”,行零一走在叶诚边上,神情还是有些飘忽而难以形容,但步子走得很正常。

    “昨晚是发生了些……不好的事情,有些动乱,但现在已经没事了。”

    叶诚穿着便服,原本今天是要全面警戒,准备加班的一天,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上面传了命令下来,该休假的休假,该轮班的轮班,不需要警戒。

    “……还没平息吧,这样陪我出来玩合适吗?”,行零一很懂事,虽然和叶诚出来玩确实很愉快,但是他还是分得清轻重的。

    “如果有事我可以立刻赶过去,机器也需要休息。”

    “嗯。”

    “您好,你们是两位吗?是……父子?”,海洋馆的售票员看着眼前这一大一小两人组合,微笑着给他们开票。

    “不是,是朋友。”,两人异口同声地说话。

    售票员的微笑有些僵硬,他又仔细打量了一下两人,语气有些不确定地确认:“呃……朋友?”

    “朋友。”

    售票员狐疑地打量起了两人,主要集中于叶诚那明显不像是好人的脸上,尤其在伤疤上徘徊。

    叶诚感受到售票员已经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拐卖儿童的人贩子了,不禁叹了一口气,伸手从兜里拿出了肃正局的证件,用一个不露出给外人的角度展示了它。

    “认识这个证件吗?你可以把你的怀疑丢掉了。”

    看到那个基本不会有人敢伪造的局徽,售票员吞了口唾沫,想说些什么,却被行零一打断了。

    他用那空灵而悦耳的声音说话:“他不是来执勤的,我和他只是来海洋馆参观的。”

    “哦,好的,好的。”,售票员不知道怎么回事,一下就相信了行零一的话,伸手扫描了叶诚的终端,给他们上了两个临时的电子通行证。

    叶诚和行零一并肩走进了海洋馆,海洋在惑星历后已经变成了一种可望不可即的概念,大部分情况下只出现在旧时代的资料里。

    因为在惑星降临后,海洋在惑星粒子的影响下,导致里面的生物发生大量变异并富有攻击性,导致出航的船都需要配备强力的武装。

    同时海水中含致命的毒素,使得即使是在海上航行和防护用具,蒸腾的水蒸气和溅起的水花都可能会夺走你的神智或者生命。

    这令海洋成为了生命禁区的代名词,再加上在惑星时代不间断的雨导致出行极其困难,道路不通,以及大陆合并,出海成为了一个没有收益的选择,海洋彻底远离人类也是正常的。

    但这并不妨碍海洋馆拿旧时代的资料和基因库来复原海洋里的生物,并将其展示出来,人们也乐于沉浸于旧时代的幻影之中。

    现在叶诚和行零一走在鲸鱼和海豚的全息投影之间,看到乌贼和海龟从自己的身体中穿出,全屏的玻璃后是净化调制的海水,里面有依靠基因库复原的鲨鱼在珊瑚礁上游荡。

    两人都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并排地走,时不时在某个景物里停留一会,又走到另外一边,偶尔在海洋馆的小店里买点特产。

    就这样逛了差不多二十分钟,两个人虽然一句话都没说,但是都能清楚地感受到双方的平静和安宁,就连和乐永在一起叶诚也不会感到如此惬意。

    “你父亲的事情,我很遗憾。”,叶诚还是开口了,他来之前困扰着要不要提这件事情,但是他现在自然而然地说了出来。

    “不,这就很好,我父亲是个亡灵,一个沉浸在过去阴影里的亡灵,这个时代容不下他。”

    行零一说到这里时顿了一下,想继续说些什么,但是又很快闭上了嘴,眨起了眼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眉眼中露出些犹疑来。

    “我最近……不太清醒,感觉随时都在梦里,好像忘掉了什么重要的东西,思绪也是时断时续。”

    “我感觉现在的一切好像都……不太真实,好像是假的一样。”,行零一看着手里的冰淇淋,融化的奶油黏腻地在上面聚成小滴,滑到自己的手上。

    叶诚拿出纸巾帮他擦掉,有些担心地问道:“那要不要我带你去看看心理医生?我知道一个很棒的心理医生,他叫方慎行,治好了我的“病”……最起码是一部分……”

    “不用了……这是老毛病了,过几天就会好的……”

    两个人就这样一边谈话,一边穿过空中游弋的全息投影鱼群,继续在海洋馆里参观起来。

    在周围的人中,有些人看了看叶诚和乐永,带着好奇的,憧憬的,温柔的,崇拜的,爱慕的,疑惑的,激动的,沉静的,神性的眼光。

    他们有的划了个简单的祈祷手势,有的低头,有的行礼,有的什么都不做,只是带着尊敬地目送,做着口型,但都悄无声息,不发出一些声响。

    叶诚有些奇怪的感觉,他回头去看,却只有悠然的蓝鲸在空中游荡着,人们谈笑风生而毫无异常。

    他回过头去。

    那些人在叶诚回头的瞬间又将目光集中在了他们的背后,嬉笑悠然,各自有各自的行动,嘴型却一致,森然的白牙,跳动的粉色舌头,放大的瞳孔。

    “向圣子大人致敬,为那位至高之人,为行亦难欢呼喝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