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缓缓睁眼，带着刚刚睡醒的困倦。
她打了个哈欠，看着面前的灰雾。
“好熟悉的味道，是哪个老不死的？”
灰雾没有回话，只是沉默。
“唔，哦、哦！是你，我还以为你已经死透了呢，天平。”墨绿长发的少女懒洋洋地说。
那团灰雾这才回话，“神...是不灭的。”
少女轻蔑一笑，也不质疑。
“你入侵了我的领域，是不是该给点补偿？”少女眯起双眼，盘弄着杂乱的墨绿长发。
“无根之萍，何来入侵。”
少女无聊地打了个哈欠，她现在很困，还是没休息好。
“那倒也是，你现在太弱了。”
“不过......时隔千年，因她的命运让我们重新相遇，你该不会......认为我会轻易放过你吧，神明大人？”少女语音加重。
气氛变得凝重，周围的空气都藏着杀机。
而灰雾只是沉默。
少女等待着祂的回应。
“......”
“我们之间并无仇怨。”
“但你是神，照她的意思，神都该死。”
“她没有夺取我的权柄，这便是她的态度。”灰雾平静应对。
“......呵，她是她，我是我。神明是时代的敌人。”
“时代变了，我也不过苟延残喘。况且，你现在比我更接近规则，放在以前，你足以被成为生命之神。”
“......”少女没有回话，这下轮到她沉默了。
“是啊，时代变了。”少女感慨，“坐吧，如果你有腿这个概念的话。”
灰雾的身后出现了一个藤蔓做的椅子。
然后，在少女的邀请下，灰雾散去伪装，变成了一个看不清面容人类，分不清男女。
天平坐下，与墨绿长发的少女面对面。
“哇哦！”少女啧啧称奇，“你现在可比当初要富有人性，这是死过一次的后遗症吗？”
她称拥有人性是后遗症。
“...拜她所赐。”天平没有解释。
“那倒也是。”少女点头，“她的确了不起，可惜好人没好报。”
“所以，你藏在那孩子的身边是想干什么？你该不会还想死灰复燃吧？”终于谈到了正题。这里是少女的领域，没有什么能在这个世界里瞒过她，哪怕神也不行。
“...意外，只因一场交易，命运的牵引。”
“哦，交易？方便说说吗？”少女说的很客气，但天平明白，如果祂不说的话，她不会让自己离开的。
“...愿望交易存在，而他只是碰巧相遇，虽确实进行牵引，却也并非违背他的本心。”
“也是，谅你也不敢在她的眼线下刺激她，虽然只是一缕碎片，不过谁敢质疑她的力量？”少女慵懒地施展腰身，可惜身材平平。
“不过......交易‘存在’，倒是有趣，我还以为你还在玩灵魂寿命的老一套呢。你想干什么，‘存在’对于神明来说应该毫无价值吧？不要告诉我是出自怜悯，我会发笑的。”
神明没有人类的感情，身为顶端之一的少女无疑是知晓这一点的。
“追寻规则的手段。”天平给出了答案。
“追寻规则？你还没放弃呀。也是，你们这些老顽固的确死板，你作为与人欲接触最深的神，倒是没有出乎我的意料。”
“不过......‘存在’，呵!不会吧、不会吧！你该不会是想......”少女语气带着点浮夸，好奇地望着神明。
神明沉默。
“还真是如此。”少女皱眉，她倒是明白了祂的打算。
“疯了吧你？一旦重新演绎，搞不好你就永堕冥河循环，再也找不回自我了！”
“神明无我，只是无神尝试，却并非不愿。即使权柄破碎，世界也会重新演绎。”天平语调没有丝毫起伏，但说的内容确实令少女称奇。
“嚯，那可真是.......”少女眼睛都睁大了，得到的信息驱散了困意。
“好吧好吧，我可以不计较你的擅自‘入侵’。”少女摆摆手，“这种好戏我怎么能缺少我呢？”
“怎么样，舞台上还缺不缺什么演员？”少女挑眉，跃跃欲试。
天平沉默，祂没什么反应，只是确认这个世界的主人不会阻止自己就行。
虽然祂已残破，但神明毕竟是神明，以再次“死亡”为代价未必不能给予少女重创，毕竟她也并非全盛，只不过再次苏醒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对方已然触及生命的权柄，真要下死手一直拖延自已苏醒的时间也并非不可能。所以，祂不会与她交恶，至少目前。
少女自然也知道对方并不把自己先前的威胁放在眼里，愿意坐下来交谈只是出于对她实力与贡献的肯定。但是，想要阻止她看戏可是办不到的。
天平没有回应，只是化作一团灰雾消失了。
“无趣。”少女看着面前空荡荡的椅子嘟哝着嘴，“不回答我就当你默认了！”
她将目光转向空中，看到了在一处山洞里烤着衣服的诺米亚，目光深邃。
“你还能归来吗，拉雅？”
......
“衣服是消耗品。”诺米亚从未如此清晰地理解这句话地意思。
他身上的短袖t恤有了几个破洞，上面沾染的污渍单凭冲洗根本洗不掉。
不过诺米亚还好，对他来说，衣服只要能遮住关键部位就行，要求不高。
但对艾莉而言就惨了。
这次沙漠之旅，回来的时候发现脚底磨破了皮，连衣裙的裙摆像是被狗啃过的一样。
“妖精先生，你们身上的衣服是怎么来的呢？”诺米亚逮住一个嬉戏的妖精。
在他们的山洞附近，经常能看到妖精出没。或者说，只要是诺米亚想要找到妖精的时候，总会有一两个恰到好处地从树林里蹦出来。
“衣服？”小小妖精摇头，跟诺米亚表示不清楚这些。
“就是你们身上的帽子呀之类的。”诺米亚见状就伸手指了指妖精的帽子，他用手轻轻地往上一拨，帽子没有被挑飞反倒是妖精被连带着摔倒了。
“唔！”小小妖精摔倒后借住惯性滚了几圈，又向前滚到诺米亚身前。
“原来是这个。”妖精明白了诺米亚的意思。
“衣服！衣服！”他为学到了一个新的词语而感到高兴。
诺米亚看着妖精蹦蹦跳跳，忍不住打断他，“所以是怎么来的呢？不会是一出生就有吧？”没由来的猜测，虽然荒谬但诺米亚却觉得可能性极大。
“不是哦。”妖精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
“跟我来！”他跳起来招招手，让诺米亚跟着他。
“难道是什么秘密基地？”诺米亚打趣。
“秘密基地！”妖精高兴地蹦蹦跳跳，这个词他倒是知道是什么意思。
......
带着诺米亚，他们直接来到了妖精的王国。
说是王国，其实也只是一大群妖精围着圣树的居所。
除了少数几个妖精，大多数妖精其实并不会呆在圣树旁也就是王国的范围里，妖精们更偏爱玩耍和冒险。
尤其是在诺米亚与艾莉从沙漠带回树枝后，竟然有些妖精对蛇林与沙漠产生好奇，提出要组队前往探险。
好吧好吧，诺米亚没有纠结妖精们为什么以前从未想过前往那里，直到现在才突然有了想法。现在最关键的是他和艾莉的衣食问题。
天天吃果子、鸡肉也是会腻的，而且随着冒险的进行，总不能没有备用的衣服吧？到时候难道要穿树叶吗？诺米亚仔细想想然后突然就联想到了艾莉捂着胸口穿着“树叶装”的形象。
咳咳！正经人，正经人。
诺米亚和妖精穿过王国，路上遇到的妖精们全都热热闹闹地和他打招呼，甚至还有一些也跟了过来。
先是往那个很大很大的被他们称作圣树的方向走，诺米亚看着圣树，莫名联想起了沙漠里的那颗顶端螺旋的枯树。虽然二者长得不像，但都很高很大。
他也就这事问过妖精们，但他们纷纷摇头表示不知道。
“这是要去哪？”诺米亚忍不住问。
“嘻嘻，快到了，快到了！”妖精回答。
“婆婆一定会喜欢人类先生的！”另一个中途加入的妖精说。
“婆婆？”一个新的名词，“也是位妖精吗？”诺米亚心生疑惑。
他们左弯右绕，虽然是在往圣树的方向走，不过目的地却并非那里。
诺米亚这才看到，在旁边有一处围绕着的山谷，走进去能看到一颗胖胖的像是种子一样的......树？
这真的是树吗？诺米亚困惑。
胖胖的树干上生长着幽兰的树叶，与其说是树叶，倒不如说更像是发光的萤火。
如梦似幻。
诺米亚听见妖精称呼“它”为——婆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