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我才不信你呢。”
    “你还不走，是要送我进去吗？”薛沛宁嘴上虽然嫌弃，但眼中全是依依不舍。
    都已经见过家长了，索性送佛送到西，也不差这两步路。
    “东西太多了，你一个人也拿不了，我还是帮你拿进去吧。”
    “嗯。”薛沛宁开心挽着方知有的手臂，所有东西都归他提。
    ......
    深夜医院里静悄悄的，蟋蟀凄惨叫声听得一清二楚。
    门房里，许雅静正陪着奶奶聊着家长里短，消磨时间。
    听到门外有动静，许雅静立马起身查看。
    “奶奶，我想死你了。”
    薛沛宁推开门准备拥抱奶奶，突然发现房间里还有一人，尴尬的停下脚步。
    “许姨，你也在啊。”
    “你们终于回来了，我怕奶奶着急，所以过来陪陪她。”
    “费心了，许姨。”方知有放好行李感谢道。
    “没事，应当的。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顺便过来坐坐。”许雅静淡淡一笑，注意力一直在门外，“怎么就你们俩，左右他没回来吗？”
    儿行千里母担忧，最担心孩子的永远都是父母。
    方知有与薛沛宁疑惑的互相看了一眼。
    “许姨，左右他没跟你说吗？”
    “你看我这记性都忘了。”许雅静懊恼的拍了拍额头，“他嫌折腾就不回来了。”
    薛沛宁哦了一声，扭头看着方知有。
    “其实是他没抢到票，所以才没回来。”方知有尽量解释的委婉一些，好让许雅静接受。
    话里的漏洞却是频出。
    许雅静知道方知有在安慰她，既然他能回来，王左右自然也能回来。
    只要想回来，这些根本不是问题。
    真是儿大不由娘。
    “下回让他早点买票，出门在外也不让人省心。”
    “你们聊吧，我先走了。”
    明知道小王八蛋不回来，但许雅静抱着一丝希望在门房等了半晚上。
    “奶奶，我去送下许姨。”
    “去吧，去吧。”
    “你照顾奶奶，我过去看下。”
    “嗯。”
    薛沛宁再傻也能猜到几分，肯定是王左右不愿意回来，惹许雅静不高兴了。
    ......
    银色的月光洒在地上，微风吹过带着一丝凉意。
    许雅静跟方知有一前一后离开门房。
    “许姨，你不用担心，左右他在沪市挺好的，吃嘛嘛香。”方知有特意打了个马虎眼，没提学校两字。
    虽然不忍心欺骗许雅静，但方知有也没办法，总不能实话实说告诉她，王左右钻在网吧里十几天没出来吧？
    之所以十几天不出来，方知有也功不可没，难辞其咎。
    “小方，阿姨也不跟你藏着掖着。”
    “自从左右去沪市上学后，经常不接电话，好不容易打通了，没说两句又挂了。”
    “真不知道他一天在忙什么？连说话的功夫都没有。”
    “让他出去上大学，到底对不对。”
    王左右做的也忒明显了，难道不知道婉转一点吗？
    方知有虽然心里暗骂，但嘴上还是帮他，“肯定是军训太累了，所以才没顾及到。”
    “是吗？不是有事瞒着我？”
    知子莫若母，方知有心里咯噔一声，有些事终究瞒不过去。
    “怎么会呢？许姨，你不相信的话，打电话问他。”
    方知有不接茬，随便许雅静问，反正人挺好的，具体情况一概不知。
    “行了，你少替他打马虎眼，那小王八蛋心里怎么想的，我还不清楚吗？”
    “你让他收敛一点，别以为出去上学就没人管了，可以随心所欲，为所欲为了。”
    “到时候捅出娄子，绝绕不了他！”许雅静神情十分严肃，没有半分开玩笑的样子。
    王左右最近的所作所为，许雅静肯定猜到了一二，要不然也不会特意叮嘱。
    “许姨我知道，一定帮你带到。”
    “你啊你啊，也是个小滑头，跟小王八蛋一丘之貉，难怪你们俩关系好。”许雅静狠狠戳了一下方知有额头，发泄心中的不忿。
    “跟我去办公室，刚好有事跟你说。”
    “正事？”
    “对。”
    “哦。”
    对于许雅静口中的正事，方知有心中隐约猜到了几分，有种不详的预感。
    ......
    夜深了，病房的灯光已经熄灭，只剩走廊还连亮着。
    许雅静从抽屉里拿出一叠化验单交给方知有。
    “你看看吧。”
    “许姨，你也太高看我了，我又不是医学生哪能看懂，有什么话你直说吧。”
    “那我可直说了，你做好心里准备。”
    许雅静的神情异常严肃，方知有感觉压力陡增，甚至连灯光都暗淡了几分。
    “如果鳞状上皮细胞癌抗原指标继续上升的话，很有可能是肺癌。”
    “奶奶现在身体情况很不理想，经不起折腾。”
    “确诊的话，随时可能会撒手人寰。”
    方知有猜到了。
    低着头靠在椅子上，沉默不语，整间办公室彻底安静下来。
    只剩两人急促的呼吸声。
    该来的终究会来，无法躲避，跟方知有的记忆没有偏差。
    “上次不是已经没事了吗？为什么还会这么糟糕？”
    “我也没想到病情会突然恶化，毕竟奶奶年纪大了，身体恢复不过来。”
    “确诊后，还有多少长时间。”
    “市里专家说一个月，最多半年。”许雅静最不喜欢说时间，无疑是给人判了死刑。
    “如果去省里或者京市，能不能治愈？”
    “没必要，去哪都一样，无非延长几个月痛苦罢了。”
    “更何况小宁还要上学，钱还是省省吧。”作为医生，许雅静给出最好的意见。
    见方知有迟迟没有开口，许雅静继续说道。
    “检查结果还没跟奶奶说。今天叫你过来，就是让你提前做好准备，别到时候两眼一抹黑，什么都不知道。”
    “我明白了，先不要告诉小宁，我找机会跟她说。”
    “好。”许雅静点头同意，由方知有去说最好不过，她也能轻松一些。
    “确诊之后，请务必第一时间告诉我。”
    “那是自然。”
    “麻烦许姨多多照顾奶奶，我先走了。”
    “好。”
    办公室被压抑的气氛所笼罩，让人喘不过气来。
    方知有轻轻关上门，缓解了许多，望着门房里的灯光，心里五味杂陈。
    纠结要不要告诉薛沛宁，让她早做准备。
    还是等瞒不住了再告诉说。
    一时间无法抉择。